狼在我们这个时代里,只能从某些动物园或书本上见着了。就某种意义上而言,狼在这个时代已几近绝迹了。
人类的脾性有时真的有些琢磨不透:有狼的时候,其常常挖空心地思虑着如何来仇恨狼。并恨不得狼从此以后就断子绝孙永世不得超生。原因就是狼在饿了时能吃了人类,和人类豢养的牲畜。
虽然,人类也能歼灭狼,可狼的凶残却曾一度征服过人类的心灵。人类曾因此而害怕了,退缩了,便从此不愿再跟狼打照面。即使偶或见到了,牙齿也是咬磨得格格直响。
于是,人类就开始诅咒狼,诅咒狼的祖宗,不分白日夜晚的诅咒:狗日的狼呀,我操死你何先人板板!然而,一旦狼真的就消失了,绝迹了,人类却又怀念起狼来了。我对狼的熟悉也全是仗了高我两辈的人的传诵而得的。这不,时下的的一些回忆性的小说里也就常常的提到了狼,提到了狼的历史。著名作家贾平凹也曾写了一部名为《怀念狼》的长篇小说。当然了,其名为怀念狼,而实际上还有一些其它的东西在里面的。不管怎么样,总之,他们都曾提及过狼,他们的作品里也曾有狼的风采在跃动。
其实,狼最辉煌的年代也只是在公元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以前。之后,狼便一代赶一代的消逝绝迹了。看来,狼还真的被人类给咒绝了呢!
公元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人类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炼钢炼铁”的大浪潮。这股浪潮在乡下掀得最为汹涌。那时侯,乡下一般少有掘到煤的。没有煤,怎么能够炼钢炼铁赶英超美呢?
当然也能的。
那满山满岭的几人都不能合抱的林木不就也能炼钢炼铁赶英超美?
为了能超赶美英帝国,人类便开始大肆的伐木炼钢炼铁。就这样,一坡坡一岭岭的原始林木就在炼刚炉中壮烈“牺牲”了。结果呢,钢没炼成,铁也没能炼成,反倒的把那狼的藏身之所也给毁了。
林木光了,狼就开始跑,携妻负子不顾命的跑。可跑来跑去就是无法寻到一处藏身的地方。狼开始沮丧了,彻底的沮丧了。在这仓皇的奔来跑去的过程中,狼们一不小心的就折了胳膊断了腿。有的跑着跑着,肚子里就没了“擎天柱”。于是,便头一耷拉,手脚一抖一抖的便就死去了。
那段日子,狼的叫声再也没有先前狂傲了。满山满野,只听见哀嗥一片。
狼就这样被这场轰轰烈烈的浪潮给折腾殆尽了。即使有几匹,也不知道溜到哪里成仙成佛去了。
狼没了,狼没了。
我虽然未曾见识过真狼,但真狼的风采我却早已在高我两辈的人的记忆里领略到。
我最终与狼熟识了。
高我两辈的人都说,六十年代以前的狼哟,简直比人还多。而且异常的凶猛猖獗。
据说,那时人们就算在白天里都不敢单枪匹马的赶路,得要几人陪同着方能壮胆行路。所以,山里的女人在嫁过来或嫁过去后,不遇上个重大事情要人陪着回娘家,平时大抵是不敢回娘家的。曾经有这样一个真实的故事足以验证狼之猖獗决不是虚言的。
某一天,一农妇正在灶房里煮饭。由于不方便,她便将自己那刚满周岁的孩子放在了门槛边,让其自行其乐。等到这一农妇把灶房里的一切收拾停当而回过头一看时,糟了,孩子不见了。农妇四处张望,可孩子连个影而都没了。当她无意中埋头一瞅时,遂大惊失色呼天抢地起来:门槛边鲜红红的是一摊血,一摊孩子的血。
村人问讯追上山冈时,却见一只高大膘悍的公狼端端的坐在一块山腰上突起的石头上,嘴里衔着的正是那农妇的孩子。孩子的脖子恰好被公狼咬个正着,欲哭无声。而狼则显得甚是得意,嘴缝里呜哦呜哦的狂嗥不休。村人怒了,一声闷吼,追了上去。公狼见势不好,尾巴一夹,四蹄翻飞,一眨眼就钻见了密不见天的林子里去了。村人在林子里窜来窜去,吆喝连连,而狼却始终踪影皆无。
忽然,一村人在一块状如屏风的岩石后发现了孩子的衣物鞋袜。显然,狼已把孩子给活生生的吃掉了!
从那以后,人类就开始憎恨狼,诅咒狼了。
当然,人类对狼的憎恨和诅咒并不只是因为狼吃了农妇的孩子。而是狼除了吃孩子,还偏偏的要吃人类豢养的牲畜。并且,狼在吃牲畜时所体现出来的智商决不亚于人类。
深夜,劳作了一天的人类已然沉沉的睡去。
此时,休整了一天的狼却在夜幕的遮隐下悄然地潜了出来。它们屏气凝神蹑手蹑脚地挪到人类的猪圈旁,然后后脚撑地,前脚悬空,一下子就搭在了猪圈门的门闩上。而后,再使劲用力向左一拉,圈门就被打开了。狼在进了圈里,找着了正在贪睡的猪后,就将两只前脚搭在猪的后背上来回摩挲着给猪挠痒痒。
猪蓦的一惊。
当它发现是有什么东西在给自己挠痒时,便闭了眼睛歪了头的享受起来。狼一见到猪那模样,就知道自己的目的已达到了,不由得心里一阵窃喜。挠着挠着,狼就用前脚将猪拍打起来。待猪慢慢的站稳后,它仍就两只前脚搭在猪的后背上,一边给猪挠痒,一边推着猪向着圈门走去。
出了圈门后,狼依然给猪挠着痒,以迷惑憨头憨脑的猪。等到将猪撵到离村寨较远的一僻静处时,狼的凶像就毕露出来。只见它干嗥了几声后,便将其前脚的爪子猛的向猪的肛门处用力抓了过去。这突然而来的疼痛令猪顿时就忍受不住了,它拼命的向前疾窜了几步。这一窜倒好,恰好它的直肠就让狼给拽住了。它越是向前窜,那肠子就越是出来得越多。最后竟呕呕的叫了几声后,轰然倒地而死。
狼仰天一声狂嗥,嗥声响彻了整个山冈。一会儿的工夫,一群狼便蜂拥的来“赴宴”了。
第二天,主人一觉睡醒时,才发现圈里的猪不见了。
待到主人找到那离村寨较远的僻静处时,那里唯一给主人留下的就只是一堆白森森的骨头好几堆臭烘烘的狼屎了。
“狗日的狼哟,我日你何先人板板!”
主人唾沫纷飞的骂将起来。
人类对狼的憎恨和诅咒越发的深刻了。
有时侯,连狼自己都感到骨子里时时的就升腾其一股股的寒意。或许,狼已经料到自己的气数已即将尽了。
公元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以前的时代,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狼的时代”!
高我两辈的人都这样说。
当那场轰轰烈烈的浪潮过去后,狼就沉淀在大山深处的史页中了,与之一同沉淀的还有那一坡坡一岭岭繁盛苍郁的原始木林。
狼就差不多就这样的绝了。
狼,的确是绝了。
可是,人类又获得了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