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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总经理室，我轻轻把门带上，尽管他今天借故握手的时间比平时要长。
赵燕隔着玻璃向我招手。公司里的办公室都装修成整块玻璃朝向走廊，什么人在做什么事一目了然，惟独总经理室密不透风，大家进出都自觉地关上门。权力的大小，决定你能否保有个人的空间，以及多大的空间，甚至决定能否保有隐私，以及什么样的隐私。
办公室只有赵燕一个人在。在时过境迁之前，关系密切的同事可算是密友，比如赵燕跟我就很推心置腹。她是办公室主任，刚过了31岁生日。她丈夫在区国税局做科长，有个上托班的女儿，典型的小康家庭。关上门，赵燕小声对我说：“他昨天又约我了。”
讲私房话是女人最热心的事业。“你去啦？”
她默认。
“你不是说不去的嘛——我说吧。”
“他约我两次了，我不能老说有事。”
“而且好像也太不大方了。”
“是唉。”
“难怪你今天看起来年轻。”
“夸女人年轻就是说她幼稚，我晓得。”
赵燕是旧标准的美女，像中国古典小说中的女子，鸭蛋脸，娥眉杏目，樱桃小嘴，笑起来一边一个酒窝，任是无情也动人。赵燕好面子，为人处世虽然和气亲切，却很有距离，叫人不敢冒犯，更没有人说她不稳重。私下里，她很孩子气，说到家事，比如丈夫故意不服她管，便会赌咒发誓，嘟起嘴逞凶，十分可爱。
因为工作的关系，赵燕认识了会计师事务所的一个资产评估员，他比赵燕小3岁，不年轻，也不老，长得人高马大。他是这么一种人：单身、自信、神气、热情周到、跟人自来熟。后来一聊，他竟然和赵燕家住在前后楼，在阳台上，还能看得到他家后窗台上放的杂物。
赵燕第一次看见他就觉得异样，并且知道对方也和自己一样。大概既熟谙世情又孩子气的女人，在男人眼中最有吸引力。蒙昧懵懂的无趣，木讷寡淡的无味，圆通世故的又没劲。情这个东西，只有说不得，又说了；没点破，又点了；不明了，又不全然，曲径通幽处才有意思，才是成年人做的事。
没过多久，赵燕的预感兑现了，那个人——她叫他“他”或者“那个人”——约她出去喝茶，傻子都晓得这是幌子。赵燕欣喜，又烦恼，去吧好像对不起老公，不去又忍不住心痒痒地想知道答案，像小孩因为好奇心的驱使把手伸到火上，看是不是大人说的那样会烫。
“刘恒不晓得吧。” 刘恒是她丈夫。
（7未完待续）
注：昨天笔误，应该是（6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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