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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俗小说

引用(摆渡苹果 @ 2006-06-07 10:08:30)
美狄亚:你爱她么。我想不。
皮影戏:嗯。
典型的男人,爱是恩,不爱也是恩。但到这里就更经典,两人的默契,男人的随意。太明显。赞。


美狄亚:洌洌,你是要用一步走错来做一直走错的借口。
皮影戏:老姐,你知道我为什么和你相处?因为你能明白我,你不会不分青红皂白,不会一味说教,也不会逼我。
美狄亚:你是成年人,应该能分清是非,多说无益。
皮影戏:是的。
恩,我也不喜欢直白的劝戒。呵呵。

韩洌声称自己被生活践踏了,所以毅然决然地践踏生活。我真心实意把他当弟弟看待,虽然隐约看到恶果,却因为他的遭遇偏袒他,因为他的秉性对他姑息。不错,他是成年人,多说无益,但如果他真是我有血亲的兄弟,我还会坐视不管么?
你说的对。真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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苹果中了本文的毒 laugh.g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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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摆渡苹果 @ 2006-06-07 10:11:16)
让我心安理得的是,那个拥抱证实了罗彬并不能让我动心,但当他用狎昵的眼光看我,似乎在说:我们有一个共同的秘密,我就感到忍受不了。

酷~太真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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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34r.g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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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其实不想走 @ 2006-06-08 10:09:57)
哇,这么多,我要看到什么时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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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已发的正文,只要花两个小时. blink.g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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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其实不想走 @ 2006-06-08 10:09:57)
哇,这么多,我要看到什么时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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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水月氤氲 @ 2006-06-09 19:30:43)
她(小说中的)似乎上瘾了。。。。。 suslook.g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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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所以千万别碰毒品 ,不管什么借口wink.g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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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摆渡苹果 @ 2006-06-09 09:59:50)



不比我买的小说差一点点
可以出书的水平,完全够资格~ smile.gif
我绝对说的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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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商未必这么想 suslook.gif
又没有跌宕的恩怨情愁……
所以,呵呵,苹果喜欢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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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赵燕坐在桌子对面,心事重重的,隔一会就叹一回气。我陪着她。

  有了第一次的安全做保证,赵燕又去了茶楼。这次,那个人大胆多了,不但和盘托出心下的爱慕,还捉住她搁在桌上的手,要她应承相信他才肯放。赵燕和丈夫是相亲认识,一路平静地走过来的,没见过这样热烈的场面,真是又危险又新鲜。他送她到家——反正他也回家,赵燕在楼梯上决定还是要让丈夫知道。

  过一天,赵燕找了个时间,措辞谨慎地告诉丈夫,可他只是笑着说,哦,我看他不如我。而后就岔到其他事上,也不追问,丢下她白白生了一回闷气。赵燕拿两个人做比较,觉得丈夫粗心漠然,他却热情浪漫,明知道他有心哄她(也许,他说的都是真的呢),她还愿意相信,有人骗总强过没人搭理。一边是失望的现实,一边是梦。

  赵燕给我看他发在CALL机上的留言,都是热恋中情人的痴话,只有石头看了不动心,赵燕不是石头,所以也会动心。他一天发几个,赵燕把CALL机调成震动,免得办公室同事闲话。她告诉他自己和先生感情坚实,他不信;她告诫他不要固执,他不听;反过来,他还说赵燕守旧,应该大胆地追求幸福,而不是束缚自己。赵燕知道这样下去不妥,又贪图这感觉,想让它延续得久一点。

“我看这事在你——你自己就拿不定主张。”

  “嗳,你又来笑我。”

  “我怕你吃亏。什么事最后倒霉的都是女人。”

  “这话是真的——对了,你晓得张琦为什么要走?”

  “她不是找到新单位了,工资职位都比这边好。”

“她是因为姚建国走的。”

张琦在一个多月前离开了公司。她和赵燕一般大,风风火火的一个人。她不爱修饰,五官粗大,又粗又硬的头发扎成一把,脾气像头发一样,说话直接,喜欢较真,得罪了不少人。有时我还能跟她说说笑笑,别人都对她敬而远之,走得近的就只有同在一个办公室的赵燕。张琦虽然没有女人味,但家庭幸福,丈夫是复旦毕业的硕士,在研究所做副所长,人看着不声不响的,每年都有机会出国考察。

说到姚建国,那是公司元老了,老板真正发家前他就一直跟着,早先是建材科科长,去年提了副总。他40出头,人不坏,但酷爱吹牛——俗话叫“托天”,又喜欢喝酒,假使听信他酒后的话,吐血也来不及。他离过婚,孩子跟着前妻,单身日子有了年头,上个月却突然发出结婚请柬,娶了个花店的老板娘。公司里的人喝了他的喜酒,背后讨论他结婚证办没办。

这两个人不在一处,又无甚来往,不会有工作上的矛盾。我只有一个印象,记得有一回听姚建国抱怨张琦态度不好。

接下来,赵燕的注解让人吃惊。从今年夏初起张琦晚上经常借口加班,等人都走了就去姚的办公室,一聊几个小时,赵燕心里有数,但不好明说。他们这样交往有一两个月时间,直到姚建国结婚。他要结婚的事之前她一点儿都不晓得,跟别人一样也是拿到请柬才知道。张琦说什么也接受不了,要找他问个明白,新郎请了假办喜事去了。以前她断断续续对赵燕透露过一些,如今心里凄苦,一下子全说了出来。婚宴那天张琦没去,她不能拿自己的痛凑别人的热闹。赵燕替她不平,又为她不值,那一阵天天陪着她,安慰她,怕她冲动做错事,好不容易劝得她平静。张琦不愿触目伤情,就决定一走了之。

“谁想得到,她这个人大大咧咧,又乐观自信,会有这种事。你别看张琦平常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她也是女人。”赵燕补充说,“有一次张琦还问我,你是不是跟姚挺好——我说你怎么可能,你跟谁不好——不过可见她是真的。你这么聪明,也没看出来吧。”
“你要说张琦,大概全公司也没人看得出来。”凭她的相貌和作风,很难想象会跟婚姻以外的男人扯上关系。

赵燕会意地说:“所以说只要是女人,遇到感情,一样要痛苦。”

我站起来走到窗边倒水,向外看了一眼,下午的太阳很好,很有些夏末的余威,但确已是秋的景象,薄薄地蒙着一层雾气。

“我记得张琦跟她先生一直不错嘛。”

“其实她走到这一步,也是因为她丈夫。”赵燕告诉我,张琦丈夫所里有个下属,年轻轻就死了男人,一个人拖着孩子。他同情她,私底下一直相帮,她也织些手套围巾回送给他,结果晒伏时手套泄了密。夫妻争执中,丈夫说脱口,指张琦没有她温柔,解人意。双方后来虽然和解,但落下心病,貌合神离。一次张琦跟姚说起心事,从此觉得找到了安慰。张琦一直硬气地讲,要是先生提出离婚,她立刻就走,哪晓得另一个男人反而先抛下她。

“我有时候觉得说不定刘恒也有什么瞒着我,看上去老实——老实更容易伪装。”赵燕使气地推断。

“老话说,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一点不假。我听说那个人谈了有十几个,挑来挑去,都30了,还以为自己小呢。”

“我是不会给这种人机会。”

“我就是没你聪明。”

说到真诚,我不如赵燕。她是60 年代出生的人,带着那个时代的烙印,对一切东西都抱有美好的理想,在精神上是天生的富有者,不象我这一代人那么自我。所以,她显得更天真,也更诚实。比如,我告诉她关于罗彬的事,一定有所保留,对细节只透露满足虚荣的部分,态度上也表现得坚定、从容。

事实上,这一阵他放慢了脚步,除了一贯的随便,并没有进一步的表示,似乎对我失去了觊觎的企图。除了猫,我从未允许其他男人靠近——他们每每知难而退,半途而废。不过我始终是个女人,所以我对与罗彬之间保持的适当距离既感到安心,又觉得失落。
有人敲我身后的玻璃,我回过头,脸上的笑容几乎僵直了,罗彬隔着玻璃点点头。一刹那,我以为真有千里传音这回事。

“一个熟人,我去看看有什么事。”我站起来,告诉赵燕。

罗彬站在走廊里,装出文雅的笑容,身后还有一个陌生人在四下张望。“我同事,想看看你们公司的房子。另外,”他探求地看我,低声说,“能借我四百块钱么,我最近手头紧,准备跟人合开公司,下个月就还你。”

“四百?你要干吗?开公司?”

“有个女孩怀孕了,我不想声张——对她不好。”

这么说,他借钱是出于善良,找我借钱是出于信任。

“好吧,看在那女孩面上。我只有三百,请你早点还。”

销售部就在附近的工地外,里面人来客往,一派春天景象。自从开始实行业绩提成,众人发现原来自己还有巨大的潜力可挖,都斗志昂扬,最近借了新楼盘的东风,看客户的表情和看工资条一样充满期待。曹薇闲着,我跟她打招呼,她看我带了人来,殷勤地迎上来,往我身后看。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的脸色好像变了一下。接下来,我尽了地主之谊,留双方坐下详谈。

回到办公室,我没有再去找赵燕。我想安静一下,但是不能。思想在下午接触的各种人事之间打转,时而是那个人在烛光下握住赵燕的手的情境,时而望见罗彬说话时虚假的笑脸,时而张琦的苦痛仿佛换在我身上,压迫得我只想大哭一场。

下班时,我经过销售部,看他们还在,罗彬探着身饶有兴趣地参加,时不时插问,仿佛比买主本人还要关心。夕阳的余辉透过玻璃照在这一群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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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太忙了,停了几天没有更新,实在抱歉。

此前一直在给本地一家报纸做心理咨询专栏,下周要在另一家报纸开一个新专栏,本月底,中心有个挂牌仪式,下月初要搞一个现场咨询公益活动,不用说还有日常工作和家庭主妇要做。

各位体谅我 cry.gif

从今起,每周2、4、6更新,每次更新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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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摆渡苹果 @ 2006-06-15 09:33:44)
说到真诚,我不如赵燕。她是60 年代出生的人,带着那个时代的烙印,对一切东西都抱有美好的理想,在精神上是天生的富有者,不象我这一代人那么自我。所以,她显得更天真,也更诚实。比如,我告诉她关于罗彬的事,一定有所保留,对细节只透露满足虚荣的部分,态度上也表现得坚定、从容。

分析太透彻了
很喜欢很喜欢
呵呵,又一个伏笔出来了
搞死我了,好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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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成娱乐就不累了 laugh.gif
明天发一篇我的创作手记,关于[第一人称],解答本文的心理分析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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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摆渡苹果 @ 2006-06-14 19:04:49)


我是真的喜欢啊
其实我也喜欢写字
尤其偏爱小说
可看你的字是享受又是酷刑
因为会觉得自己连学龄水平也没有
写小说真的是要真工夫的
我看我要好好学习,经历几年
再写 smile.gif
我会继续认真看写去的 wub.g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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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思考,多看书,常练习,我也是一点点学出来的。
不过我是文学票友,这样才不会枯。
与苹果共勉 laugh.g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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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范荣今天约了一帮人来打热门游戏,自己来早了,无聊地在网上看AV女优写真。我翻着小俞计的帐,最近她老是心神不宁,还嘀咕过几句丈夫要她回老家的话,现在又拿了IP卡到巷口小卖部打长途电话。

从记录上看,韩洌从中午聊到现在。他新近把头发染成栗色,光线不同深浅也不一样,据说是最流行的,我一看他的头,就想起“转眼看花花不定”。他依然进行着网上的精神自渎和网下的欲望交割。他没有多少游戏天份,总是对战时的冤桶,对女人却有着不寻常的魔力。他告诉我,手机是炒股的富婆给他买的,两千多,又寄了一千给他付话费,以便随时联系。那富婆对他有母性的爱,想用一根电话线把他拴在身边。我不知道这里有没有钱的暗示,猫听了背后讥笑他做了鸭子。

堕落,是明知会堕落还要跳下去。韩洌时常跟我抱怨,叫嚷自己孤独、不被理解,承认自己可耻、生活颓废,同时对这一切又很享受。外人见他活得有声有色,他也确实如此。我想他是孤独,一个人应付那么多女人,却没有一个想真正厮守。她们被他连心带肉一起俘获了,却只能得到他的身体。他一边懊恼那些女人愚蠢,一边害怕真有了感情自己承担不起,揣着一颗没有归属的心,疲倦,又无处停歇。

对韩洌的成绩罗彬显然感到吃惊,而且不由的嫉妒。有两次他不动声色地向我打听有关韩洌和那些“老女人”的事,听后很有风度地夸奖事主,一面不以为意地笑,像是说“网络,小孩子的把戏”。他自己是十足的文字低能儿,只好临渊羡鱼,但在现实世界他仍旧是个很有吸引力的人。从上回去公司找我借钱,他又开始频频接近我,他的确和旁的男人不同,身上有着粗野的优雅——如果有这么一种优雅的话,用中立的眼光来看,其中充满了力量、野性、敏捷和勃勃生机,令人赏心悦目。

人们总是屈服于最浅薄的欲望,有时是野心,有时是虚荣心,还有些时候是善心——它们相互扭作一团,谁占了上风,谁就一时主宰起那颗跳动着的软弱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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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洌接了一个电话,很快站起身:“老姐,结帐。”

“就走了?”

“我签了卖身契,到陶吧拉琴。噢对了,今年我要去北京过圣诞。”

“瞻仰首都?”

“我跟一个杭州美女约好一起去——你见过照片的。”

“你哪来那么多闲钱。”

他警觉地:“我打工挣的。拉一小时十五,KAO!巨廉价劳动力。”

我把韩洌送到门口,他摆摆手,骑上车走了,臀包拖在身后。

有人从巷子的另一头走过来,是罗彬,大概刚从厕所回来。

“嗳。”他漫不经心地笑着,“你最近和韩洌走得挺近么。”

“我是他老姐。”

“就这么简单?”

“你以为。”

他忽然凑近我:“我不喜欢看到你和别人在一起。”跟着推开门径直走进去。

从来没有人这么对我说话。他的目光明白无误,让我无法怀疑自己的角色:一只猎物,一只千方百计想要逃脱又想方设法逗引猎手的猎物。它激起了一种更屈辱的念头——似乎成为一只猎物正是我所希望的——我被一种说中心事的狂怒攫住了。

我站在黑地里,感到腿上的肌肉收紧,全身开始得得地发抖。他怎么敢这么放肆!他当我是什么!他算什么东西!我现在不能和他论理……猫,是了,猫是我的依靠,我一看见猫,就能忘记所有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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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简直忘了为什么要找他,马上想起来越发恨了——他不管我,根本不关心我,别人欺负我不也是看他敷衍怕事——罗彬敢动范荣的老婆吗?受了别人的气不够,你也要给我气受,我制不了其他人还制不了你么——“我说话你是不听是吧。”——血直冲上来,凭了一冲到顶的狂怒我拿起鼠标就砸,后盖“劈”地一声在桌上迸开来。众人惊得目瞪口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猫没动,也不说话,我毫无表情地站在他背后,料想他的脸难看至极,心不由瑟缩了一下。片刻,猫抽开椅子站起来,谁也不看,穿过屋子进了里间。我跟进去,他坐在沙发上,掏出香烟点着,一言不发。他会笑的眼睛此刻结了冰——同样一张脸,它已经忘了那死灰,我还记得。想到这里,五脏六腑都要翻腾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啊?我现在说的话全没用是吧。我看你的魂给电脑勾去了!你不小了,也该有点责任心了。我早就想说你不是一天了。开店就是让你跟一帮人一块玩物丧志的吗?你每天玩能玩出什么出息?你去年的事还不够,你还不发奋,你说你对得起谁?对你好有什么用?你顶好就这么下去,一辈子混混算了。”

他继续一言不发,刁着烟置我于度外。毫无反应比其他任何一种反应都令人挫伤,他知道怎样最能刺痛我。我想拉他起来,他看都不看让过我的手。我原先怕他难过,已失了勇气,现在瞧他这样,不由既伤心又恼火——“好,我走了,你以后别想再跟我说话。”——我站起身——他不动,我直直地走出去。

我出门急走,走出二十步,还不见他来追,脚底下不由放慢了。刚才说狠话仗的声势,如今全泄了底,他是不会来追了,回又回不去,手机不在,钱也没带,打电话把他骂出来也不能了。胸口闷得慌,想大哭一场,又哭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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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年逢到争吵都像我一个人在场,他不争辩也不屑争辩,自己消失于无形,对手于是苦苦地自说自话。如果我这时走,他十有八九留在原地,反正她会回来——我知道他心里的想法——我是会回去,连那件事,我都没有离开。他已经全忘了,而我,什么都记得。

我记得……一年前那个夏天……的气息……溽暑下的彻骨寒冷……焦灼,把胸腔炸裂把心肺扯出来绞碎卡住脖颈喑哑窒息的焦灼。黑沉沉偌大一个鬼魅横在胸口,横在前面茫茫的去处,摸不着,却分明知道。我就在那鬼魅附近等着猫。猫在哪儿,他在哪,没有一点消息,他从未有过的彻夜不归,他母亲一早在电话里焦躁:你晓得他人在哪儿?我不知道。他的手机为什么沉默,寻呼台的线路出了故障么,他去哪儿了,去哪儿了。我去所有他可能去的地方,我在街上走着,我骑车,我辨认每一辆摩托,心一会停顿了,一会又止不住突突地跳。空气是透明的热油,缓缓流动,偶尔一阵风,吹破了一个油泡,放出一股毒热,裹紧打冷颤的身体。

我用沿路的公用电话,手指拨同一个号码,我对不同的寻呼员说话,我在想象里听到铃声响起,打断眼前的迷惘。电话有各种式样,全都是寂静的。我像一个人在旷野里跑,脚底忽而是乱石忽而是莽原,跌跌撞撞停不下来,我惊恐地狂叫,声嘶力竭,却发不出人声,到处是寂静,静止的寂静。

猫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卷进了意外,他会不会受伤,有没有一个好心人的帮忙,也许他忘记自己是谁,忘记回家的路,独自在陌生的地方,也许他没有了知觉,也许他已经不能再回电话,血红的幻像紧紧蒙上了双眼。我问110、问120、问112、问医院,没有,他们都说没有。阳光好得骇人,它一刻钻进云里马上又出来,像我错乱的行为。我企求、我惶惑、我镇静、我在酷热里冷汗淋漓、我对人微笑、我深呼吸,我在每一个公用电话前等十分钟,我看表,我告诉寻呼员完全一样和完全不同的话。从一天的清晨到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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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最后一次留言:看在四年的情份上,无论如何请回个电话。在夜色笼罩的安静的小街上,只有小店里橙黄色的灯光,我抬起头,光秃秃的灯泡照得人晕旋。时间被表一秒一秒地吞食干净,我又开始往前走,一步两步十步,忽然我听到铃声,是真的铃声,每一个毛孔都颤动了,是猫。我象梦游者浑身僵硬地往回跑,却歪歪斜斜的踉跄起来。是猫。是猫。

他没事,我立刻听出来,但是他的声音多么奇怪,镇静、柔和、疏远的,他似乎存心要安抚我,又象在安慰自己。我在外面有事,现在还没结束。你别担心了,我今晚一定回家。要么你去**酒吧等我——就在……我靠那很近,我要挂了,再见。我挂上电话,他很安全,我放了心,但随即又生出了新的疑虑。他在哪?为什么不说?到底他遇到了什么事?什么事让他脱不了身?心象吊井里的水桶,一边提上来,一边又沉下去。

我拦下计程车,说了地址,司机很健谈,一路上数落交警的专横,我心事重重地随声附和。车拐了弯,我打起精神向外看,沿路经过一个住宅区、一个公安分局、一两座商业楼就到了目的地。

酒吧的招牌不大,在一个黑暗的楼梯道旁,霓虹灯一闪一灭,象瞌睡的眼睛。我摸索着上了楼,不知道什么地方在漏水,楼梯上湿漉漉的,转角处有一扇对开门,里面传出含混的萨克斯音乐,暗红的光透过磨沙玻璃,影影绰绰。我推开门,两个化着浓妆的女孩从吧台后面好奇地看着我,她们都很瘦,有点无精打采,深色的眼线下是黑眼圈。按捺下涌上来的焦炙,我开始环视四周,这个酒吧不大,看来生意也不好,几个角落里坐着人,在微弱的烛光下小声交谈,一个看不出年龄的女人把手放在裸露的膝盖上。这是我第一次踏进这样的地方,感到浑身不适,忽然我意识到,奇怪的不是别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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